伴随着行业的发展，自律工作从形成自律理论框架，到以价格自律和审核员转换执业机构为重点开展工作，认证认可行业自律工作在实践中逐步走向成熟。新形势下，运用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的“治理”新理念去审视行业自律工作，会发现，认证认可行业的自律工作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如何发挥市场主体作用，才能让自律工作机制更加符合供求关系、竞争规律、等价交换等市场原则，是CCAA正在深入思考的课题，为此，本刊专访了中国认证认可协会秘书长生飞。

 

       记者：从行业自律的出台背景看，行业自律是为解决认证行业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而产生的，依您看，CCAA的自律管理机制是否适应当时的发展状况？其积极意义在哪里？

       生飞： CCAA从成立之初，就承载了行业自律的职能，其成立就是按照社团组织应该具备的功能来架构的。自律是行业协会的一个重要功能，所以，CCAA作为认证认可行业的全国性社团组织，承担着民政部、国家质检总局和国家认监委赋予的行业自律管理职能。国家认监委成立以来，从中国国情实际出发，构建了“法律规范、行政监管、认可约束、行业自律、社会监督”五位一体的认证认可监管体系。这“五位一体”当中，行业自律是其中的重要一环，发挥着基础性作用。

       回到行业自律的出台背景，当时，国家认监委对认证市场实行监管，采取了很多措施。但是，行政规定是建立在法律规定基础上的，而在认证市场运作涉及的诸多因素中，有些方面光靠行政手段无法提出更加明确的要求，或者说没有对应的法律依据，手段也不够。所以，CCAA成立以后，从反映最突出的问题入手，抓住行业痛点，发布了3个行业自律规范，主要是针对当时行业发展中出现的两大问题：一是认证机构恶性低价竞争；二是认证人员无序流动。行业自律规范发布以后，CCAA先后制定发布了相应的管理和实施办法，建立了相应的保证金制度，从制度上保证了自律规范的贯彻落实。

       认证机构属于经济鉴证类组织，其特点或重要职能就是要把信任传递出去，而我们的行业自律恰好能保证信任很好地传递下去。民政部有关人士也指出，行业协会发展得好，自律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行业自律做好了，才能得到行业组织和从业机构的认同，这是行业自律的意义所在。

 

       记者：行业自律实施以来主要采取了哪些做法？取得了哪些成效？ 

       生飞：CCAA对行业自律工作非常重视，为此成立了专门的业务部门。在刚开始推动行业自律实施过程中，CCAA通过走访和召开认证机构座谈会，征询认证机构的意见，统一了行业的认识。在实施过程中，CCAA不断凝聚行业内的主流力量，影响、带动更多的从业机构执行自律规范。同时，CCAA对外资机构执行行业自律规范的工作也做了部署和安排。

       为保证自律规范实施的严肃性，CCAA从一开始就把及时调查和处理投诉举报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通过调查处理投诉举报，处理了违反自律规范的行为，遏制了恶性低价竞争的势头。对各种查实的结果，CCAA自律监管部门以各种方式尽可能地向投诉举报人反馈调查处理结果，并根据价格信息通报和举报投诉反映的情况，对其中一些存在问题较多的机构通过约谈、电话、电子邮件等形式进行了交流，提请他们注意并及时改进存在的问题，采取措施防范可能发生的问题，敦促他们认真执行行业自律规范。对事实存在不正当低价竞争行为的认证机构，自律监管部门将其列为重点监管对象，予以严格惩戒，通报公示，并充分发挥联动机制的作用，将价格检查工作违规机构情况作为机构证书转换的参考条件，同时将处罚结果抄送认证认可监管部门，对其认证质量及有效性进行跟踪。

       从行业自律的推进层面看，检查、调查和处置是其中的3个关键环节。通过检查和调查，直接、全面地了解和掌握各个机构认证价格的实际状况，发现和处理各种问题，不仅增强了大多数机构执行价格自律规范的信心，更推动了认证机构深入贯彻执行价格自律规范。

 

       记者：您对8年多来协会的自律工作如何评价？

       生飞：自律工作在CCAA的整个发展中，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尤其是得到了民政部的肯定和赞赏。去年CCAA在民政部的评估中，从众多体量比我们大很多的社团组织中脱颖而出，被评为5A级社团组织，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CCAA在自律工作方面取得的成绩。

       可以说，以价格自律规范、与认证证书有关的有违公平竞争行为约束的自律规范共同构成的遏制恶性竞争行为的工作机制在过去的8年里发挥了重要作用，这两个行业自律规范相互补充、相互推动，对行业内的无序竞争行为产生了一定的抑制作用。同时，审核员转换执业机构的自律规范促使从业机构在队伍建设、人力资源培养方面投入更多精力，为事业发展增强了后劲。

 

       记者：如您所言，认证价格自律机制在这8年运行中总体是有效的。但是，一些问题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自律机制运行中也会出现“疲软”的迹象，部分认证机构依然存在违规问题。您认为其根本原因在哪里，用目前的自律管理手段是否可以解决？

       生飞：关于这方面，我们也听到一些反映。价格自律刚开始时，大家都认同、接受，但时间久了，个别机构还是会钻空子。比如，一些认证机构在收取认证费用后，以高比例向咨询机构、合作方返回资金的方式吸引客户签订认证合同，也就是说，一些违反价格自律的行为在方式和方法上更加隐蔽，也更加复杂。还有些机构从自身生存和业务发展考虑选择违规，因为不违规就可能违法，二者权衡，宁可选择违规。

       现在的认证市场，应该说无论是机构还是人员都已经相对规范了，我们之所以有现在的成绩，主要是“五位一体”的监管体系在起作用，但“五位一体”主要是突出“管”。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自律工作的局面也是管出来的，具体来说就是“自律的形式，他律的措施”。

       进一步从监管方的角度看，这种情形也为行业自律提出了新的课题，现在的自律措施是不是比较单一？自律工作怎么适应发展？对此，我们很多方面做得还不够。

自律工作发展到一定程度，一定要跟诚信连在一起，没有诚信，就谈不上自律；没有诚信基础，自律工作必然做不好。所以，在诚信这个大框架下，CCAA的自律工作还有很多方面有待补充和完善。CCAA要围绕诚信体系建设，以营造良好的发展环境为主做更多工作，而不单是出台管理措施。

 

       记者：现阶段，为适应全面深化改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新要求，国家质检总局、国家认监委在深化改革方面也提出了总体思路和要求，请您谈谈CCAA行业自律改革与国家质检总局和国家认监委在深化改革方面有哪些契合点？

       生飞：从协会来看，自律工作是要坚持做下去的，因为自律工作是行业协会的主要职能之一。但是，要适应发展和新形势的需要，自律工作也要创新模式和拓宽思路。

中央强调简政放权、放管结合，国家质检总局、国家认监委都在落实中央精神，积极改革，取消或是简化行政审批，放掉一些管得过多或是过细的权力，但是行业管理的要求、市场运作的行为规范不能放，而且在某些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和加强，因为这些要求和行为规范是加强事中、事后监管的措施和依据。

       当前，国家认监委已经对认证机构审批制度进行了改革调整，放开准入限制。今后，还将根据行政体制改革的相应部署，调整行政审批、后续监管方式的相关事项。按照中央有关精神，原则上机构能够自主完善、协会能够自主管理、通过行业自律手段能够有效实现的事项，今后都将尽可能减少事前审批或直接管理环节。CCAA要积极主动地配合政府监管部门的改革步骤，首先要深化对市场规律和认证市场运作机制、市场价格机制、市场主体责任、市场行为规则的认识和研究；其次要抓紧建立行政审批监管事项转为行业自律管理的新模式，加快制定完善行业自律规范，促进行业自律与行政监管的协调互动，确保监管部门放开的事项能够接得住、管得好。

 

       记者：请谈谈您对行业自律改革调整的设想，具体措施有哪些，重点和难点在哪里。

       生飞：应该说，按照十八届三中全会“建立公平开放透明的市场规则”的要求，现在认证市场的运行规则还是不完善的。现行的措施中，要求性的、管理性的、技术性的居多，而引导性的、指导性的、保障性的措施欠缺或不足，依靠市场实现优胜劣汰的进出机制、信息披露机制还没有建立起来，品牌概念在多数认证机构中还没有真正形成。

       我认为，行业自律改革调整要放在一个大的改革框架下看，重点在引导行业诚信经营、防控风险、履行社会责任，指导从业机构用诚信赢得顾客，用诚信赢得市场，用诚信赢得发展。

       首先，业内要转变观念和思路，行业自律工作不能只是立足于“管”，而应是管理与引导相结合。目前，“管”的措施已经很多了，现在要大量出台维护市场公平竞争的引导和保障措施，完善自律规范，从单一管理机制向引导、保障、维护公平竞争的自律工作机制转移或倾斜。近期，民政部也发出通知，提出要创建行业自律与诚信经营的局面，自律和诚信两方面要结合起来。诚信更多的是营造环境，自律检查要以诚信为出发点，从符合性检查向诚信检查转变，这是符合协会定位的。所以，CCAA的自律工作既要有管的措施，还要突出引导作用，这是CCAA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其次，行业自律工作要遵循市场运作的基本规则，其中之一就是运用竞争规则维护公平竞争，防止不正当竞争，这方面协会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们前面的8年只做了其中一部分价格自律的工作，下一步要在这方面进行调整；再一个就是交易规则如何体现公平、公开和风险防控，同时保障质量也是交易规则里的要求，这方面从行业的角度来说应该出台量化措施，关注结果，在证书质量上体现权重和分级，这一点可以通过行业组织来做；还有，如何运用仲裁规则解决纠纷，比如审核员转换执业资格出现的合同问题等。

       以上这些都是市场规则的内容，恰恰也是行业协会从行业自律角度提出的要求。总之，在市场基本原则下，行业自律工作面要更宽一些，方式更多一些，形成组合拳。自律工作做得越全面，被行业接受和认可的程度就越高。

 

       记者：目前，价格自律是认证行业普遍关注的问题。按照全面深化改革的要求，市场要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产品或服务价格由市场主体自主决定。国家发改委也已通知放开自愿性产品认证和质量、环境体系认证收费标准，这对CCAA的自律工作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您认为，价格自律如何调整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下一步将采取哪些措施？

       生飞：国家发改委放开相关服务收费标准，由认证机构自行定价，我认为非常合理。这也是贯彻十八届三中全会“完善主要由市场决定价格的机制”的要求，真正发挥市场主体作用的体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如果价格扭曲，资源配置就会失去正确的导向，资源配置的结构就不合理，效率就不高。只有当价格是合理、有效、灵敏的，才会使资源配置的结构优化并提高效率。这几年，价格自律工作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是有些问题并没有完全得到解决，这其中与价格机制有一定的关系。因此，认证价格放开后，行业要很好地研究和思考。

       从认证机构角度来讲，应该有认证价值思维，要对自身发展有一个清晰的定位，对自身能力有合理的评估，在遵循价格法的基础上，考量本机构认证服务的价格。

CCAA作为行业自律组织，价格自律工作要向价格诚信转变，从行业的整体利益考虑，我们对价格自律调整的思路是“引导、警示、检查、公布”。

       第一，要对认证机构的定价进行引导。认证机构的认证服务价格如何定，CCAA要出台一个定价机制，引导认证机构遵循“公平、合法、诚实、守信”的原则，开展价格、成本调查，听取消费者、认证机构和有关方面的意见，确定认证服务价格所包含的成本等基本要素，鼓励认证机构本着优质优价原则，根据价格法以及自身的服务项目、技术水平、所承担责任等，自行定价，明确定价规则和服务内容并向社会公布服务价格，公布以后的价格不能随意变动。这既是诚信问题，也是社会公德和社会责任的问题。

       第二，CCAA要设置价格行为底线，禁止价格垄断、低价倾销、故意扰乱市场秩序、价格欺诈、价格歧视、非法牟取暴利等行为。价格行为底线将起到警示作用。机构制定的认证价格低于底线，就要对机构进行警示提醒。

       第三，今后开展的价格自律检查主要是检查机构是否按照公布的价格进行收费和服务，是以诚信为基础的价格诚信检查，如有违反，将视为不诚信行为。

第四，要建立信息披露制度，所有的检查结果要向社会公布，接受社会监督。另外，对于损害行业声誉、危害行业整体利益的行为，要采取列入黑名单、计入诚信档案等措施。

       诚信体系建设要从一点一滴做起，价格诚信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CCAA要积极探索行业自我管理、自我服务的功能和民主管理机制，进一步动员和组织会员及社会各方有效参与，改变简单、单一的管理模式，通过完善自律、互律、他律机制，建立相互联动、相互衔接的多元化、纵向式、多手段的综合治理新机制，推动行业诚信经营和履行社会责任，推动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